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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二十二)

(二十二)

『说了那么多,结果还是失败了啊。』

『应该说朝成功迈进了一步才对。』

我和小谦两个人在街上闲逛,想不出有什么地方可以去。在升旗表白事件后,我也和小谦一样被学校勒令回家反省一周。

向老师提议让我作为学生代表的馨钒钕,组织同学妨碍老师的韩凛泷也受到了一定的处分,让我心里很过意不去。就算是为了她们的心意,我也要把学姐追回来。

不过说实话,听了学姐的心声,我也有些不安。

『小谦,你觉得学姐之前对欧阳琰焱说的那些…也就是她在嫉妒我,有几分是真的呢?』

『全是真的吧。』

『真是不会察言观色啊小谦,你这样也能活到今天?我问你这个问题就是想让你回答‘学姐都是在骗琰焱啦’。不说实话就不会死,为什么就是不明白!』

『既然如此就不要问我啊!』

『可是学姐在听了我的表白后哭了哦,那就是说她还喜欢我吧?这样她前后的话不是互相矛盾了吗?』

『我觉得两个都是真的吧。』

小谦面露困惑的看着脚下,他经常会有这样的表情,嘴里说着『确定』的话语,脸上却露出『无法确定』的表情。他到底是在怀疑什么?

我想是在怀疑过去的自己。

他经历过比我多得多的事,从那些痛苦和失败中获得了比我多得多的经验,我想他只是在回味过去的自己。

『无论是嫉妒你、恨你的学姐,还是爱你、喜欢你的学姐,都是同一个人。人是很复杂的生物,人因为矛盾才美丽,因为软弱才让人着迷,不是吗?完美的人是不会有人喜欢的,完美的人亦不需要他人。我想正是因为我们都渴望有人来填补我们所欠缺的部分,人与人才会相爱吧?正因为我们都是不完整的,所以才想找到一个人让我们完整起来。』

『就像你和安月菟那样么?』

『也许吧。说到底我们所爱的,都是我们憧憬的人。』

『那旸阳呢?』

『…』

他脸上的困惑变为悲伤,不过我不觉得自己问错了问题,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,我想他一定也找到答案了吧。

『那是另一种感情——无论过了多久,都没有人可以替代的感情。』

『我不懂。』

『其实我也不懂,随便说说。先别管我了,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?青枫学姐在那次升旗仪式后就再也没和你说过话了吧?』

『虽然是这样,不过也确立了‘跑赢她’就可以继续交往的约定。我想了一下,短跑我是不可能跑赢她的,长跑我的耐力也没有她强,所以有机会的就只有1500米了。小枫曾经说过,欧阳琰焱的天赋比她还要好,我想只要拜托欧阳同学训练我,我就有可能赢得比赛。』

小谦不知道为什么叹了口气。

『你应该知道琰焱也喜欢学姐吧。』

『…』

『虽然她说要支持你和学姐的恋爱,可是她的心情你考虑过了吗?』

『…我考虑过,但是我还是无法理解。也不能说是无法理解吧,喜欢小枫的心情我是明白的,她为什么会喜欢小枫我也能猜的出来,可是同性之间的爱…我实在是体会不了。』

『希望你不要践踏了琰焱的心意。』

『就算是这么说,我知道你是个迷人的家伙,我也能想出许多喜欢你的理由,可是我却没法喜欢上你,也没法理解喜欢你的感情吧。』

『光是你能想出喜欢我的理由就让我起鸡皮疙瘩了,话说回来,迷人的家伙是你才对吧。』

『你真是一点自觉也没有呢。』

这样的对话,又能持续到何时呢。

这样的闲逛,又能持续到何时呢。

我和小谦、和杓渠、和琰焱、甚至是和小枫都终究有要分开的一天,有些人只是短暂的分开,还会再次相遇,有些人则是永远的分开,即使心里想着『找个时间去看看吧』,也会因为许多许多的事情无法成行。

最后就变成了陌路。

该怎么样处理这份感情才好?

小枫所说的现实,我并没有认真去想过。听了她的话以后我才开始害怕,尽管害怕,我还是逞强的不肯离开,不想放开她的手。尽管我的心里也隐隐觉得我的承诺无法实现,现实终究会击败理想,我还是无法停下。

为什么她会哭了呢?

我想我有一点明白了。

那并不是喜悦的泪水,也不是悲伤的泪水。硬要用一个词来说的话,那就是『觉悟』。她看到了我的觉悟,所以用自己的觉悟回应我。

即便心里还在想着会失败,可是也愿意陪我这个傻瓜奔跑到最后一刻。明知无法成功,也想要伤痕累累的坚持下去。

就像她说的,我们分开后,真的能继续爱着对方吗?我们真的不会碰到其他让我们心动、甚至是变心的人吗?一年,甚至是几年不见面,我们的感情还会坚定如初吗?

现在的我,不得不开始考虑这些现实。

不过——

害怕也不能停下脚步。

受伤也不能停下脚步。

只要活着就不能停下脚步。

因为那样就输了。你问输给了谁?并不需要有个对象,只是如果放弃,就会让我有种输了的感觉。我已经输了太多,绝不会让我的人生再输一次。

绝对不会再输!

绝不——

『说到底啊。』小谦耸耸肩,用懒散的口气说,『男生和女生没法同台比赛吧。

诶?

等一下。

诶?

等等,等等。

诶!?

好像是这样吧!

『说起来,确实啊,没有听说过男生可以和女生一起比赛的运动会。』

『所以你不可能赢过学姐啊。』

被耍了!

——

『把我的心意还给我!』

结果真的是这样,我拉着小谦赶回学校,拜托担任体育委员的欧阳同学去询问体育老师,得到的回答是——『别傻了,怎么可能让男生和女生一起比赛。』

『你们还没被允许回学校上课吧?』

『只是回来吃个饭,吃个饭又不犯法。』

六人饭桌上是熟悉的那几个人。坐在对面的依次是馨钒钕、小谦和芩杓渠,坐在我这边的则是韩凛泷和欧阳琰焱。由于我们总是一起行动,这张桌子几乎快变为我们的专用桌了。

『不用担心,苏秋同学!这件事就交给我解决!』

欧阳琰焱信誓旦旦的竖起大拇指,不愧是可靠的运动系少女。

『只要把小谦从顶楼推下去,在上衣口袋里放入‘男女平等!男生和女生应该一同进行比赛!’的血书,靠着舆论压力一定可以逼迫学校同意的。』

『我还不想死!』

『小谦,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,这是大势所趋,三个老奶奶都跳下去了。』

『完全没看到大势在那里!你根本就是只想让我死吧!』

『伟大的理想,总要有渣滓牺牲。』

『请告诉我听错了!为什么听到了不该听的两个字!快给我向牺牲的军人们道歉!』

『请容我重说一遍。』

『您请。』

『伟大的理想,总要有小谦牺牲。』

『难道地球如今的繁荣是在我的尸骸上发展起来的吗?』

『俗话说的好,人类的快乐建立在小谦的痛苦之上。』

『自暴自弃了吧!你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吧!』

『难道你还有更好的主意不成?』

『比如说…学生请愿?』

坐在最右边的韩凛泷发出『唉唉唉』的无奈笑声,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小谦。

『小谦你真是太天真了,简直比糖三角还甜,你一定是出生的时候天赋点错了吧,顺便一提,科技树也一定点错了。』

『没有成为丑陋的现实主义者真是对不起各位。』

『会听学生请愿的学校,还能称之为学校吗!』

『别给我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,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吧。』

『这种时候啊,只要随便找个大人物来,以想看‘余兴节目’为借口,办一场男女同台的赛跑就行了。』

一边说,韩凛泷一边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我。

她说的确实是个好办法,且不说我的父亲已经同意了我的追求,韩凛泷尽管一直很低调,听说父母也是在上津市数一数二的大人物,是个不折不扣的富家千金。

只要我们的父母提几个建议,学校肯定会同意吧?

不过那样就没意义了,如果不靠我们自己的力量去做,小枫是不会认同的。有人说人际关系也是现代评价一个人能力强弱的标准,不过我不觉得与生俱来的父子关系算在此列。

我能依靠的只有我的朋友们,因为是我选择了他们,不是命运,不是我的父母,而是我自己选择了和他们做朋友。

这才是属于我自己的力量。

所以。

『不行,再想别的办法吧。』

韩凛泷听了我的话,意义不明的笑了起来。

『请求发言。』馨钒钕推了推自己的眼睛,举起手,『我认为就算不用同台竞技,也可以分出高下。』

『哦?此话怎讲?』

『只要比较两人穿过终点的时间就好了。』

说的也是,这也是办法之一。

『学姐可能不会同意吧。』欧阳琰焱提出了反对意见,『跑步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,尤其是长跑。短跑需要注意的可能只是如何调整自己的爆发时间和控制好身体,长跑则需要注意很多东西,甚至可以说是心理的较量。在遇到强一些的对手时,人们会选择保存体力,静待时机,当对手都很弱时,则会快速的甩掉对手,建立优势,这其中也有故意示弱的战术——总而言之,如果不是同台竞技,得到的结果是不公平的。』

『还真是麻烦啊…』

所以才让人困扰。

『苏秋你鼓起勇气把青枫推倒不就省事了?』

『完全没有吧?那样只会演变成我**掉吧?』

『今时今日,高中生互相推倒也变得正常了哦。』

是这样吗?

『请不要再对我灌输奇怪的知识。』

『别看我这样,其实我也是经验者哦。』

『诶诶诶!?这种事情说出来没关系吗馨钒钕同学!?』

『对象就是小谦哦。』

『才没有呢!喂,韩凛泷,你别在一旁录音啊!』

『把这个录音寄给安月菟同学应该很有看头吧。』

『会死的!我会死的!』

『小谦…』馨钒钕背对小谦,装出娇羞的样子,『早在你侵犯我的那天,就该知道会有这种结局了。』

『完全不知道!你在说什么也完全不知道!』

『说吧!我和比卡丘,你到底选哪一个!』

『为什么我要在你和电老鼠中选一个!如果真的要选,我还喜欢小火龙多一点!』

呼…

众人都露出疲惫的表情。

『讨论了这么久,解决掉的只有字数啊。』

『结果还是要靠杓渠同学吧。』

被说到的那一位,则是用淡然的表情迎接众人的期待。那副不卑不亢的样子让人觉得非常安心。

她放下手中的筷子。

『我已经安排好了,请各位在放学后到轻音社的活动室来。』

不愧是青梅竹马!就是靠谱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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